“陛下的性子就是这样, 翁主不必挂怀”田蚡本来是在一旁装不存在的, 就像那些跟在刘彻身边的骑士。人家一对男女呢, 他显得太有存在感了算是怎么回事儿
但这会儿也装不下去了,刘彻转身打马走了倒是简单,其他人怎么办跟随天子的骑士自然跟得上,但他们跑的那么快,田蚡一个骑射生疏的人可跟不上。既然跟不上,他也不为难自己了, 干脆留了下来。
只是留了下来就得面对另一个问题刘陵还在呢
因为天子这样生硬地落她面子, 即使她确实是主动的那一个,此时也有些挂不住脸面了。原地不动, 脸色红了又白, 空留马儿打了几个鼻息,空中弥漫着尴尬的空气。
田蚡也不能当没看见,虽说他和淮南王之间的交情是虚的,和刘陵之间的那点子情谊更是虚伪又轻薄,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有的时候就是这样, 彼此的虚伪彼此之间都一望到底, 但上了戏台, 就得演下去。
谁让双方都有所求呢
刘安刘陵父女希望借田蚡这个长安新贵以及天子面前的红人, 深入这个国家的政治, 掌握重要动向,甚至是在长安发挥影响力而田蚡呢,一方面获得切实利益, 另一方面也是广撒网、多捕鱼。
既然是这样,那就不能拆台嘛。
所以这个时候看到刘陵尴尬,他不能一走了之,偏偏还得留下来劝慰一番。
刘陵勉强扯了扯嘴角“无事,是陵多嘴了明知陛下爱重不夜翁主还失言。”
不管刘陵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田蚡觉得这话本身是没错的对的,明知道皇上看重一个人,还言语中不小心一些,这不是没事找事么在田蚡看来,刘陵固然聪明,以聪慧和口才在长安出名,但她在这件事上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她将皇帝当成了一个普通的男人。
“翁主,听本侯一句劝,这话本侯也不会多第二句嘴皇上是天子,可不是世间普通男子。男子对自己的女人,即使是再严厉也是有些忍耐的,大概也是如此,翁主觉得玩笑一二也并无不可。”就如同刘陵对其他交往过密的男人一样。
叹了一口气,田蚡才接着道“可皇上呢,这世上只有如他的意的,和不如他的意的。若是女人不如他的意了,他想的可不是教训,而是不要了皇上会吝惜一个女人么。”
田蚡说到这里都觉得自己实在是厚道,收了人家田产就这样认真,要知道这些话他是可说可不说的。甚至,说出来反而会得罪人。
“本侯也知道这话不好听,只不过真话总是不好听的人呐,总得站稳自己的位置,翁主说呢”
刘陵脸色发白理智上来说,她知道田蚡说的是对的。但有些事情不是正确就能被人接受,如果她只是派来长安的一名间者,她应该能够理智一些看这个问题,最终接受田蚡的意见。
但,来到长安数年,这个漫长的计划里一切已经变味了。
她是淮南王主,因为聪明貌美所以被父亲选中来到长安。如果不是这样,她就只是淮南国王宫中一个普普通通的翁主罢了她的母亲甚至不是王后,只是王宫中一名普通的美人她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个国家的最顶层。
而现在,这些都不过是她的日常而已。
数年时光,数年心血,她成为了长安有名的美人,许多大人物都是她的裙下之臣。她周旋于众人之间,由此获得想要获得的人脉、讯息。至于背后的心酸,则是被光鲜亮丽的妆容掩盖。
其他的也就算了,这件事里唯一的意外是,她真的爱上了被当成是重点目标的皇帝。
“武安侯说得对”这几个字几乎是挤出来的。
田蚡听了也是一笑,眺望着草场边际,一时不经心,一些话就流落了出来。
“前些日子就和翁主说过的不夜翁主贵不可言呢,本侯还以为翁主能记住。”田蚡虽然赋闲在家,但常常出入未央宫围着刘彻打转。他又擅长揣摩这些,时间长了自然品出了一些意思。
刘陵本来尚在失魂落魄当众,忽听田蚡这样说。先是怔了一怔,然后她那算是颇为聪明的脑子飞速转动,在千丝万缕中抽丝剥茧,抓住了一个此前一直被她忽视的线头,一瞬间福至心灵
“不夜翁主她”刘陵想说什么,但在话出口之前自己先止住了。然而她的震惊是一点儿都不少的,此时大脑中一片空白。
田蚡见刘陵如此,一下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这可不是能随便说的。若是刘陵自己发现的,那自然不关他的事。可若是经他的嘴透露给她了,他就要担上一份干系皇上不知道也就罢了,一旦知道恐怕也会埋怨他呢
于是连忙否认“翁主说些什么呢,本侯可什么都不知道翁主也别猜了,多提不夜翁主也没什么好处”
说着抓着缰绳勒了勒马,竟是转身要走了。
刘陵并没有拦着他,她知道拦也没用。而且那番自我表白充满了欲盖弥彰的意味,她听不出来就是傻子
一切都是清清楚楚的
“我可真傻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