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府。
连燕茹的马车停在了大门口,自然有人抬着舆辇来接她。
家里的下人,有不少都是从前她未出嫁的时候在家伺候的,如今她虽出嫁多年,但喊他们她依旧还是改不了口。
听着周围下人们二姑娘长二姑娘短的同她说话,她心里是真不是滋味。
想当初她在娘家的时候,爹疼娘爱,家里的兄弟姊妹也都让着她,说是掌上明珠也不为过。
后来瞧上了把言欢,母亲心疼她病下了,不顾一切的去求父亲。
父亲虽看中了把言欢的才华,也是心疼她,才将她嫁了过去。
才成亲的头几年,他们夫妻二人也算恩爱,把言欢虽然时常去看钱芳馆,但对她也是敬重有加的。
可自打一连生了三个女儿之后,婆母的脸色就变了,说的话那是一句比一句难听。
她心里委屈,可是把言欢待她也不像从前那般上心了。
但那时候,把言欢还是个不起眼的小官,还有求于她爹,对她也说得过去。
可是对钱芳馆,却远胜于她。
她原先对钱芳馆是有些愧疚的,毕竟抢了她的正妻之位,嫁过来的时候也曾想过,一辈子不会亏待她。
可这一年又一年的,把言欢对钱芳馆的好她都看在了眼里,心里的那点愧疚早就被磨掉了。
剩下的只有日积月累的嫉恨,她开始明里暗里的给钱芳馆使绊子。
其中,做的最大的一件事就是翩跹馆如今那个小贱人出生的时候,她下药导致钱芳馆早产的事,可惜那小贱人是个命大的,早产那么多日子居然还养活了。
这煎熬的日子一过,就是这么多年,她心里无时无刻不在嫉恨钱芳馆,她早已不是初嫁的她,也没有了当初的善良,仅余绵绵不绝的恨意。
只有钱芳馆死了,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她堂堂宰相府的姑娘,哪里比不上那个病殃殃的黄脸婆了?真不晓得把言欢到底为何对她念念不忘?
几经算计,她终究如愿以偿,钱芳馆死了,可把言欢却不曾如同她预料的一般同她亲近,反而,多了把云娇这个小贱人时时刻刻的算计。
是她大意了,就不该让那个小贱人回来,否则她的眼睛怎么会……
她想到这里,忍不住心中的悲愤,双手紧紧的攥着舆辇的扶手,指甲都快掐断了。
“二姑娘,快到老夫人的院子了。”王老夫人跟前的陈嬷嬷小声的提醒她:“等一会儿进去,二姑娘千万要高兴着些,老夫人她心疼姑娘,心里不好受,你要是哭了,她老人家也会跟着哭的。”
“我知道。”连燕茹回过神来,松开手点了点头。
“老夫人年纪大了,这身子骨可经不起折腾了。”陈嬷嬷很是心疼的道。
“怪我不好。”连燕茹低下了头。
陈嬷嬷叹了口气:“这哪能怪姑娘呢?天底下的爹娘,哪有不盼着孩子好的?二姑娘好了,老夫人自然就好了。”
连燕茹点了点头,心头泛酸,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王老夫人贵为宰相夫人,院子自然是整个宰相府里头最大的,也是最富丽堂皇的。
可惜,连燕茹如今眼睛瞎了,这些都瞧不见了。
她直接被抬进了王老夫人所住的屋子的里间。
王老夫人正病殃殃的靠在床头,半眯着眼睛打瞌睡,腿上微微的疼痛提醒着她前几天的事情,傅敢追那个天杀的,虽然不曾对她动手,可她这条折了的腿哪经得住那样折腾?
她回来已经疼了好几日了,也就今朝才稍微松快了些。
儿媳妇乔氏在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她便是连燕茹长兄的妻子,连家两儿两女,连燕茹是老二,下面有个三妹妹,最后头还有个弟弟。
说起来,这乔氏也是有孙子的人了,可在这个婆母跟前还是战战兢兢的,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不为旁的,只是王老夫人一向规矩大,这家里头没有人敢违逆她的意思。
见连燕茹进来了,乔氏忙迎了上去招呼:“二妹妹回来了,快,抬进来。”
王老夫人闻言睁开了眼睛,看到自己苦命的女儿,她不由的心中一痛:“快,扶到我床上来。”
下人们不敢怠慢,扶着连燕茹坐在了床沿上。
王老夫人一把攥住她的手:“我的儿,你身子不曾大好,怎么还回来了?”
“我不放心娘,就想回来看看。”连燕茹反握住了王老夫人的手:“娘怎么样了?腿还疼吗?”
“你们是谁跟她说的?”王老夫人板着脸看向乞巧同七夕。
“奴婢该死。”
乞巧同七夕都吓得跪了下来。
“娘,不怪她们,是我逼着她们说的。”连燕茹更是紧紧握着自己母亲的手:“都怪我没用,还连累了娘跟着我受苦。”
“你这孩子,说的这是哪里话,我是你娘,我不帮你谁帮你。”王老夫人说着,睨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乔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