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该再对您的太孙殿下抱有幻想了,您与他之间多年不曾互相关照,如今显然就不适合再彼此合作,甚至生死相托了,并且下臣十分肯定,那位太孙殿下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您交心,哪怕只是合作共谋前程的。他只是拿您当跳板,如今他早已靠上了另外的大树,那便是大胤的朝廷。”
他说的这些目前看来就只是信口雌黄。
王皇后冷眼看他,一语不发。
她确实知道梁晋心里对她有意见,也不可能真的亲厚起来,可是攀上大胤的朝廷做靠山?梁晋但凡是稍微有一点心机和主见,他都应该知道依靠着敌国上位比依靠着她这个不亲近的祖母更不靠谱,再怎么样他们是祖孙,打断骨头连着筋,再怎么不合也都是捂在自己家里,可是他要真的想依靠大胤那边扶持他……
那才是真的与虎谋皮,搞不好就要割地赔款,甚至更严重些,以后整个南梁都会变成大胤的属国。
梁晋和她接触虽然不多,但王皇后却看的出来,他还是有些小聪明的,并且也算精明,他不会连这点利弊都分不清楚。
所以,她还是觉得周畅源这是在挑拨离间,根本不屑一顾。
周畅源也知道要说服她相信自己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可他今天就是来摊牌的,有备而来,仍是有条不紊的继续往下说:“方才王二公子已经告诉您了,太孙梁晋并未南梁皇室的血脉,这件事并非是任何人为了任何特殊的目的杜撰出来的,而是千真万确的!”
这一句,才是戳在了王皇后的痛处。
“你妖言惑众!”她猛地拍案而起,怒不可遏的抬手一指周畅源,“那个梁元轩在活着的时候就恃才傲物,不将本宫这个嫡母放在眼里,现在他人都死了你又跳出来搅和,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难道不知道,就冲着你这几句言论,本宫就能让人把你拖出去宫门去当众问斩?”
“下臣所言,便是事实。”周畅源哪里会惧怕她的威胁,赶在她有进一步的动作之前就率先抢白:“娘娘还记得太孙殿下的那个乳母金氏的事吗?”
王皇后利用那个乳母的一双子女对宜华发难是刚发生在前不久的事,她自然不会忘记。
不仅没忘,她自己还就是因为在那件事上操作不当才会和梁帝闹翻的。
周畅源当面旧事重提,已经是让王皇后极度反感。
她的第一反应是对方在羞辱讽刺她,但周畅源却没有给她发作的机会就又泼了她一盆冷水。
他说:“皇后娘娘知道您在那件事上究竟是败在哪里了吗?您利用那乳母的一双儿女进宫告状,却从一开始就会错意,拿错了线索,您以为那金氏之死是因为撞破了贤妃的私情,事实上是您错了,金氏的那双儿女也糊涂,她身上藏着的最大的秘密并非贤妃的奸情,而是太孙梁晋的身世。”
王皇后满腔的怒火瞬间被浇灭。
周畅源信誓旦旦,她已经开始有点将信将疑,脸上表情都跟着带了几分惊恐,愣了好一会儿才不可思议的呢喃起来:“你是说贤妃她……”
是宜华换了她的皇孙?并且被那个乳母拿住了把柄?这人说的,是这个意思吧?
虽然这样说起来很荒唐,而且还是个是敌非友的人突然蹦出来的狂悖之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王皇后打从心底里就莫名其妙的先对这些话信了三分。
“不是贤妃。”周畅源当然不会把宜华填进去,断然否认:“是早在孩子被带进宫之前……那时候就已经被掉包成了假的。贤妃虽然养育过梁晋几年,那也是在被蒙在鼓里的情况下。”
王皇后却是不信的,重新抬眸看向他,满眼狐疑的打量:“她不知情?她要是不知情,那后来那金氏凭什么会想寻她帮忙请太医?她要不是被那妇人拿住了把柄在手里,又怎会受人威胁?”
“那乳母的手心里攥着这么大一个秘密,当时无论她是想要去找谁,想以此交换出一个太医去给她的女儿治病这都不在话下。”周畅源道:“可惜的是她在宫中的几年都是呆在淑景轩的,阖宫上下就只认识一个贤妃,当时她就是想拿这个秘密去跟贤妃交换请太医的。如果那时候她早就认识了皇后娘娘,那想必她要求见的就不是贤妃而是您了吧。”
王皇后隐隐觉得他似乎是在替宜华澄清和开脱,但又觉得以他们两人的立场和身份,这人是没道理这么做的。
何况——
梁晋的身世到底有没有问题也还有待考量。
所以,她就只是不动声色的冷笑:“这些都不过只是你的片面之词,而且你还口说无凭,本宫凭什么会相信你?”
周畅源莞尔,不骄不躁的将双手抄进袖子里,扬起了眉毛:“既然贤妃并无奸情需要隐瞒,她又和梁晋非亲非故,自然也不需要冒那么大的险去维护,那么……娘娘您觉得那乳母金氏是被谁杀的?”
他这脸上的这个表情就已经说明一切了。
王皇后脚下不由的倒退两步,连忙伸手扶住了桌面,眼神里也瞬间充满戒备:“你……不,难道是梁元轩?”
周畅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