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确实轻易不能释怀的。
王家兄妹现在的确已经很惨了,可是任何人都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相应的代价吧?尤其王修齐伤的人是武昙,他捧在手心里如珠如宝呵护着的人……
甚至于,只要想到之前宫里那惊险的一幕,他现在都还火冒三丈,想冒冷汗,当时要不是蓝釉和燕北的反应够机灵,够快,现在就不是这个局面了。
当然了,虽然武昙侥幸保住了性命——
他想起当时的事,心里也堵着一些东西,也恨不痛快就是了。
他不松口当面答应,武昙就扯着他的袖子不撒手。
萧樾晃了一下神,最后在她眼巴巴的注视下还是败下阵来,不怎么情愿的点了下头:“好吧。”
武昙这才放心的松了手。
萧樾又和他对视一眼,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他走后,武昙就睁眼躺在床上,她心里烦乱的很,自然是睡不着的,想翻个身,又差点压到伤口,肩上一疼,只能又躺回去,就这么一动不动的躺了将近两个时辰。
她知道自己这是在等一个消息,虽然一定是个坏消息——
可是在有一个明确的结果之前,她始终心里很烦乱。
萧樾其间据说是出去了一趟,一直没再露面,傍晚时分,蓝釉从宫里出来,过来看她的时候终于也带回了那个消息:“王妃,奴婢回来的路上遇到南梁太孙的亲卫了,他说……王家小姐已经去了。”
武昙闻言,鼻头一酸。
但是那一瞬间,她忍住了,没叫自己落泪,后面又一直静默的坐了许久……
她跟王修苒打交道的次数真的有限,可是现在回想,初见时候她的样子还十分鲜明,她是那种典型的大家闺秀,端庄又不拘谨,行事说话都落落大方,收驰有度……
仿佛一直以来,她就只有那么一副面孔,每时每刻看来,都是一副宠辱不惊镇定又坚定的模样。
那张面孔,明明很鲜活的,却转瞬之间已经破灭在这天地间。
虽说世事无常,但是这种经历也实在是扎在人心上的一根刺,会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拔不掉。
蓝釉看她情绪低落,一时也没敢说话,一直到等到天色渐渐地暗下来了,这才小心翼翼的试探道:“王妃,王家不知道会不会在京中办白事,需要……准备一份吊唁的礼物送过去吗?”
武昙这才勉强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不用了。他们到底不是我们大胤国中之人,所谓落叶归根……我想不日王二公子就会扶灵回乡了,唁礼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不送也罢。”
看得出来,王家兄妹的感情很深,对王修齐来说,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能够弥补他所缺失的了,一份吊唁的礼物,送过去还是打扰他,给他添麻烦。
武昙不怎么会安慰人,但她能体谅人的。
蓝釉于是就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晚间萧樾回来,他显然也已经听说了王修苒的事,回房之后就一直陪着武昙,吃完饭又拉着她一起去小房陪他拆阅北境军中的来信,以打散她的注意力。
毕竟是别人家的事,武昙也没有主动提起,只是一晚上都心不在焉,情绪很不好。
萧樾忙完了手头的事,早早的就抱着她上床睡了,她却又一整个晚上都在辗转反侧,几乎没怎么睡着,脑子里倒是没有一直回顾王修苒的音容笑貌什么的,就是心情十分的沉重,又隐隐的有些难过,可是却找不到一个洞口来发泄,这种情绪就一直在心头上压着,挥之不去。
萧樾被她折腾的,自然也是整晚几乎都没睡。
但是死了人的事,是谁都没有办法用言语安慰的,他也没办法,只能等着时间过去,好消磨掉这段不愉快的过去。
武昙是次日才从杏子口中听说的萧昀对定国公府的处置。
她一开始是有点意外萧昀居然没有穷追猛打,重处周家满门,但转念一想就明白他是给周太后留的余地,也就释然了。
杏子却是拿这事来逗她开心的:“王妃,奴婢听说昨天夜里周家的管事和账房就卷了大笔的现银私逃了,周家为了怕丢人,都没敢报官,但是他们家的奴仆一看国公府倒了,都在各处找门路,又哪里肯替他们遮掩,这消息已经散出来了。”
武昙一开始没太有心思听,也没太当回事,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想了想,就转头看向了萧樾。
“你让人做的?”她问,语气却十分笃定。
杏子诧异的张大了嘴巴,也朝萧樾看过去。
萧樾刚穿好衣袍从屏风那边走过来,顺手拿过杏子手里的玉簪帮她簪好,情绪却很寻常的点了下头:“他们的处境越是不如意,才能越是将这股怨气都算在周畅源的头上,这样……若是周畅源日后还想联络或者利用他们什么,反而才有可能在他们的手上栽跟头。虽然他再联络周家人的可能性也不大了,但是有备无患,多做一点准备,总归不吃亏的。”
武昙想想也有道理,这时候倒是提起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