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不守舍,只是脚步凌乱的自顾往前走,邢嬷嬷却一直拿眼角的余光注意着身后的动静,确定他们已经回去了,这才微微吐出一口气,随后又神色无比凝重的急忙询问周老夫人:“老夫人,刚才在长宁宫究竟出什么事了?您和太后娘娘都说了什么?娘娘是因为晟王爷被下了大狱而心情不好么?怎么竟还发起了脾气来了?”
她不说话还好,这么一问,周老夫人突然就觉得两条腿面条一样。
她下意识的脚步一顿,弯身扶住了膝盖,冷汗就在那一瞬间便挂上了鬓角,嘴唇瑟缩着喃喃道:“她都看穿了……看穿了……”
她对自己这个女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开始深深地敬畏和忌惮,就是从一开始钦天监断言周太后有母仪天下的命格时,她都只是觉得自己的这个女儿是生得时辰显贵,才有了这一场造化,她从来不觉得这个女儿有多出类拔萃,觉得她就是个普通人,只是有时候脾气不大好,会倔一些,直至后来周太后如愿嫁进了东宫,成了太子妃之后,在她一个接着一个用雷霆手段斗倒了太子东宫后院里的那些女人,并且开始逐渐在皇室乃至于天下人眼前展露锋芒……
那时候周老夫人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的女儿居然不仅仅是有个好命格,她是真的有母仪天下的魄力和手段的。
随着周太后在东宫和后宫的地位越坐越稳,周老夫人在觉得可靠和骄傲的同时,心里却一直有种隐秘的感觉,她觉得她开始从骨子里生出一种对自己女儿的畏惧来……
当初——
是她逼着她嫁的皇室!
那是为了挽救周家,挽救国公府,她做这件事的时候理直气壮,并不觉得自己有半点的错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在周太后的气势完全压过她的那一天开始,她内心深处就开始为此变得惶惶不安起来。
虽然从屈从了她的决定之后,这许多年来周太后都再没有一次提起过当年旧事的,可她就是觉得对方不可能释怀,有了这重隔阂在,她就越发没有办法和女儿亲近了。
这些年,两人人之间按部就班的保持着来往,外表看起来一切风平浪静,如果今天不是发生了这件事,周老夫人也许一辈子也不会意识到她在骨子里居然已经对自己的女儿产生了深深的畏惧心理。
想她强势了一辈子,却居然在自己女儿的面前被死死的压制住了,输的可谓一败涂地,彻彻底底,对方甚至就只需要一句话和以一个眼神就足以将她艰难筑起的心理防线全部击溃。
这一刻,置身在这四面高耸的宫墙之内,她感觉到一股恐怖的气息正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仿佛要将她一口吞没。
她半佝偻着身子,定在那里不动了。
旁边邢嬷嬷也被她这一句话惊得三魂七魄都飞了,险些当场跪倒,惊恐的低呼:“这……难道是晟王爷……不会啊,王爷若是说出来了,现在陛下就早该发难了,也不会将王爷下狱了……”
主仆两个正在惶惶不安六神无主的时候,他们斜对面的一个院子里突然疾步走出来一个小太监来。
“见过老夫人。”那人走到跟前状似寻常的停下来行礼,周老夫人不想被人看到她失态的模样,刚要调整好状态站起来,就听那人压低了嗓音飞快的道了句,“血衣已经处理掉了,老夫人尽管稳住了,凡事口说无凭,不认就是。”
周老夫人以前并不曾见过他,但听了这话却立刻明白过来这是周畅源的人。
那小太监行礼之后就又若无其事的站直了身子继续快步往前走去。
周老夫人想着周畅源的叮嘱,想想也是,刚要打起精神来,就听见身后一片响动。
主仆两个仓促回首,却见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另一个小太监已经将刚才那个撂倒了,正单膝跪在他背上,将他手臂反剪。
“你……你做什么?”周老夫人大惊失色的脱口斥责。
那人却理都不理,已经将那先前那个小太监用拆下来的腰带给捆了,又拿布团塞住了嘴巴。
他力气似乎很大,单手就把人拎起来,押着就要走。
周老夫人不由的更急了,连忙就踉跄着步子往前追,一边怒斥:“深宫内院青天白日,你是哪一宫的奴才……”
那人却根本就不理她,拽着人大步只顾往前走。
周老夫人毕竟是年纪大了,方才又因为惊吓而软了腿脚,疾步追赶居然也被他甩在后面。
情急之下刚想喊人……
然则她话音未落,忽听见咻的一声,从她斜后方的方位袭来。
她和邢嬷嬷两个一把年纪的老妇人了,根本就无从反应,那支利箭朝走在前面的人背心射去,角度刁钻,速度快。
出于本能,那人飞身往后避让的同时更将抓在手里的小太监往前一把推开。
他身手不错,反应也相对敏捷,那一箭居然生生被他避了开去,往前面的地砖上钉去。
然则这支射空的箭还不及钉入地上,却居然紧随其后,又是一箭。
那人听见破空声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