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后要设局堵武昙,动用了宫里的侍卫就要出师有名,就算她提前不需要对侍卫解释,可她堵住了武昙之后,要逼迫武昙就范双方也要当面争论对质的,所以她不可能完全捂住了一切的流言蜚语。
只不过她当面和武昙说的那些话,只有彼此心知肚明,在其他人听来多少都有点没根没由,云里雾里,她原本的打算是等她事成之后再严厉警告一下不准这些侍卫将今日之事外传也就是了,却没想到她不仅失手没能拿住武昙,还让武昙反客为主挟持住了她,而现在,武昙却又直接将她之前的指责挑明了当众再说出来。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觊觎自己的皇婶,这对萧昀而言也是个致命的污点,半遮掩的提及一次还好,可经不起这样大肆渲染,她立刻就急了,失声叫嚷起来大声的呵斥。
萧昀承认他会对武勖的事既往不咎全是因为武昙,可是——
这件事他可以做,却万万容忍不了有人拿出来当谈资议论的,尤其还是当着武昙的面。
他不想在她面前变成死皮赖脸又卑微的那种人,那只会叫他更加的难堪。
其实他是很庆幸武昙是个厚脸皮又大线条的人,其实有些事她明明也有感知的,但是她在他面前就是能做到面不改色,浑然懵懂的表象,大家彼此看破不说破,就省得尴尬了。
他一直在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的私心和秘密,武昙也很配合,他原以为大家彼此可以一直相安无事的……
却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就被他母后当场揭破了。
那一瞬间,他心中只觉得尴尬至极,无地自容。
即便——
武昙其实也没把话说的太直白露骨。
姜太后见她似是想要当众毁自己的儿子,气急败坏之下几乎都要控制不住的扑上来了。
萧昀眼中闪过一丝心虚又飞快的掩饰住了,他暗暗的咬牙稳住心神,保持着一副面无表情的面孔冷声道:“母后也不是无的放矢的人,想必这其中是有什么误会,有什么居心叵测之人在她面前嚼舌根误导她了吧。朕与皇叔私下议事的机会还多些,都没有单独和……”
即便他已经决定认命彻底放弃不再纠缠武昙了,可是要他亲口承认出来,他也觉得舌底全是苦涩,语气滞涩了一下才佯装镇定的开口:“皇婶见过面,又何来蛊惑撺掇一说。”
那两个字终于出口,没有人顾虑他的感受,他却清楚的感觉到像是有一把刀往他心口狠狠的戳了一下,那一瞬间压抑的他连呼吸都觉得难了。
但他咬着牙忍过去了,侧目又指了身边的一个暗卫:“你去把皇叔也请过来吧,就说这里有些家务事,请他一起过来处理。”
那暗卫领命退出殿外,朝大门口走去,他又转身吩咐院子里那些侍卫:“这里没你们的事了,母后寝宫,你们也别在院子里杵着了,都先退到外面去。”
虽然之前那个去报信的侍卫连事情的具体因由都解释不清楚,但在过来这里的一路上萧昀根据身边发生的事却自行拼凑出来了一个大概的经过。
那侍卫说太后口中“武家犯了大错”指的必然就是武勖的事了,可那件事他也是昨天才刚知道的,并且当场就把胆敢威胁逼迫他的德阳灭了口,按理说他这母后是不可能听到风声的,但再一思索——
他醉酒时武昙特意找去抱厦的时候有当面问过他德阳身边一个贴身宫女的下落,他也就大概猜到了姜太后的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了。
无论德阳的事还是武家的事,这些都是不能外传的,所以他便立刻支开了现场的这些侍卫。
“是!”一行人跪地行礼之后就依次往外退去。
把门的宫人赶忙开门,一抬头却看见站在台阶上正抬手准备敲门的萧樾。
“见过王爷!”宫人连忙跪地叩拜。
正准备去找萧樾的那个暗卫也顺势退开一边转身给萧昀传话:“陛下,晟王殿下到了!”
萧昀又回头看了一眼。
萧樾正好也看过来,倒是没任何的刻意,表情看上去很随意的一边往里走一边已经径自开口:“听说王妃不知轻重,又闯祸惹了皇嫂了?本王过来看看,顺便代她向皇嫂赔个不是!”
他身后就只跟了两个人,一个燕北一个青瓷。
一点也不隆重,也一点也不慎重,倒是完全没有是进宫来掐架助阵的自觉。
侍卫们看见他来,就更是片刻也不愿意在这院子里多呆,鱼贯而出,很快就走了个干净。
把门的宫人识趣的再次将大门合上。
萧樾也快步进了正殿。
彼时武昙还一脸没事人一样表情的站着。
姜太后则是表情阴测测的,似乎想吃人,目光晦涩的已经从武昙那里转到他身上。
萧昀的脸色不好,他不愿意在萧樾夫妻两人面前再自取其辱了,所以就率先走了两步到主位上坐下,不耐烦道:“皇叔坐吧。”
锦竹埋头快走上前去扶姜太后,将她扶到萧昀旁边的椅子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