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二天太阳重新升起之后,好容易度过一个担惊受怕之夜的郪县城内,就再度充响起慌乱的叫喊声:
“不好了,宋帅,有大批敌军越江而过,去往攻打东岸了啊!”
“报,宋帅,东岸的北伍城和盐井镇以及陷落了。。”
“报,宋帅,东岸贼军夺占了上横桥和平沙渡、花口渡。。。”
“不好了,宋帅,有大队敌船沿江而上了啊。。”
位于节衙之中正在布置后续防务事宜的东川节度留后宋浩,也几乎是接二连三的得到了来自城头上的噩耗。而当他亲自赶到城东墙头上举告眺望的时候,也禁不住为之手脚冰冷起来。
因为,就在浊流翻滚的涪江之上,那些无风而动也不用岸边人畜拉纤和牵引的水轮车船,正各自拖曳着数节平板大船,就这么不紧不慢徐徐然的向着上游方向逆行而去了。而在船边上赫然还站满不出的爽利;尤其是在暂时告别了繁复堆积的公文案牍之后,哪怕是象征性的下田劳作也成为了一种难得的调剂和放松了。
毕竟在这里只要考虑好如何出好力气,达到眼前的目的就行;既不用再理会那些浩繁的文山会海里,所蕴含的各种利害得失和倾向、立场、动机之类的态势权衡;也不用为那些似乎只剩下纯粹数字上的民生民情、各方态势,有所轻重缓急的取舍与择选而劳心竭虑下去。
只见同样布衣打扮的记室参军吕岩,赤脚踩过泥泞走上低声禀报道:
“王上,最新五仓核算的数据已经汇总完成了。。”
“继续”
周淮安不由点点头,抹开嘴角的梅汁道:然后就端坐在田梗的干燥处,而听吕岩站在身边侃侃道来:
“截获四月初,凡往年至今五道十二路的各等正仓,累计支出俸料、福利、津贴和优恤、特供的米麦五十六万石,干贮豆薯及制品九十一万石有余;盐菜、果干、肉脯、茶酒、酱料等辅食,另行别计,约作价十八万七千缗有余。。”
“各地城邑、屯所的大小各类义仓,共计支给例行年节的慰问米,四时水旱的救济米,另迁安置口粮,襄助孤寡结亲和嘉奖添丁的折色米,。。约九万一千三百余石。。。尚得结余五万五千石左右。。”
“各州、路的常平仓,于二、五、七、十一、十二月,累计放出平价米麦豆薯约四十一万石;自六月、九月的丰足之期,分别收入当年新米麦豆薯三十七万石;对折盈余公中钱约十万一千缗,库存尚有。。。”
“各地水陆九十三所转运仓,共计转运九百七十五万石束匹,募耗折损约三万四千石,输转车船征调并维护所费两万九千八百石,账上留存二十一万又九百石。。”
“江陵、襄阳、番禹、江宁,钟陵五大太仓总属,结余当年入仓米麦豆蔬七十九万石,留存往年米麦豆蔬四十一万石。。其中拨转建生诸军、各地驻队团、营造所、工场、牧围、养殖厂、矿坑、盐田、林场、捕捞队的维费和工食粮,约六十五万石。。”
“其中所费最大的乃是十二路军仓、军备仓,例行支给各驻泊军序、戍防区的口分、加训和阵操粮,共计米麦六十七万石,豆薯制品百十七万石;输供峡江、山西、关内的三路军前所费,约十九万石、十三万石和三十五万石。”
“此外,又有安南分路协济岭西的征拓约六万五千石;岭东分路协济闽地沿海屯垦并夷洲开拓事十五万石;宣歙、江西分路协济浙南的剿匪、平蛮诸事九万三千石;。。”
“由浙西分路协济东西两淮分路各自五万石、八万石,外加粗绢四万段,苫布、白单三千件;有湖南分路协济黔中道的征拓、开道事宜约八万九千石,外加茶药六百万斤;”
“有荆南分路协济峡江道米麦豆蔬十九万石,绢布五万段;峡江路别出土盐、泉盐一万一千担,以市黔中、剑南三川并诸蛮;又有山南东道境内别支往鲁阳关、楂岈山椎场的出兑粮,分作十六个大小批次,约八万六千石。。”
说到这里,吕岩不由顿了一下才道:
“此外,鲁阳关的王司局呈文来报,说是河南地境已有蝗灾的兆头,都畿道方面有意大量购粮,其中所求甚大以十万石计,当地遂不敢擅断加急呈请与王上。。”
“开春一来就是十万石啊?比去年和前年加起来都要多了。。”
周淮安略加思索和权衡了利弊得失之后,才缓缓开声道:
“看在过往的信用和资格上,理论上可以先应承下那边,只要对方能够拿得出足够的抵价之物就好了。也不要坐地起价了,就按照过往的均价交易;只是必须分批交付,从少到多的逐次结清,以尽量避免什么意外和波折的风险。。”
“另外,派人告诉朱老三那些人,若是在灾情比较严重得情况下,允许河南治下的百姓徒手进入山南就食,这算是我给他得一点人情和优惠吧!”
当吕岩领命退下,并且走到侧旁棚子里待命的佐僚中,将刚才得交代的内容当场草拟成文书之后;又有专门负责水军方面小组的一名当值参谋走上前来,继续低声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