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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周后取出烧槽琵琶。这琵琶是李煜的父亲李亶送给大周后的,是东汉著名文人蔡邕的藏品,样式雅致,音质绝佳。大周后病逝前,把这心爱的宝物遗赠给了妹妹。

    小周后调整丝弦,轻撚柔指,弹奏起来。同姐姐一样,小周后也精通音律,娴熟丝弦,经她的点拨,烧槽琶琵发出水溅空潭c珠落玉盘的动听声音。

    酷爱音乐的李煜很快便进入到乐曲起伏的旋律中,他敏感的心感受着音乐中显现的情境。尽管小周后说是要给他弹琴解闷,可他还是渐渐从音乐中听出了一丝哀怨。这哀怨发自心底,是在心底郁积已久的块垒。她的心中怎能没有郁积?怎能没有哀怨?作为亡国之君,自己有千种哀愁,万种苦痛,可小周后的苦痛又超过自己,“刘郞已恨蓬山远,又隔蓬山几万重”

    几个男人向这边走来,啊,是宋帝赵光义宫里的宦官刘公公领着人来了。李煜的心像遇到猎豹的兔子,猛烈收缩起来。

    刘公公等越走越近,李煜兎子般胡觫着,但又不得不颤抖着双腿站了起来。

    沉浸在音乐中的小周后感到气氛不对,抬头突见刘公公已走到近前,手猛地抽搐,不觉将琴弦拉断了,琵琶发出炸雷般一声响。

    “陇西公近来安好?”刘公公微笑着一躬身。

    “还好,多谢刘公公关心。”李煜回了一躬。

    刘公公眼皮下垂的眼乜斜着望向小周后:“皇后请夫人去后宫叙谈。”

    李煜的心像被断了的琴弦绑住了,勒紧了,他痛苦得喘不上气来。什么皇后召见,是赵光义那个衣冠禽兽又要发泄!

    小周后俊俏的脸霎时失去了血色,如紈素一般苍白。她颤抖着嗓音说:“奴家今天身子不舒服,就告罪不去了。”

    刘公公稀疏的眉毛横了横,“夫人正在与陇西公弹琴取乐,怎能说身体不舒服?”

    “奴家真的身体不舒服,请刘公公体谅。”小周后哀求。

    “我能体谅,可是皇上怕不能体谅。当今皇上的脾气你们也是知道的。”刘公公说话时又斜了李煜一眼。

    李煜当然知道赵光义的残暴,他连兄弟子侄都害死了不少,自己和小周后这对俘虏,又何在话下!

    看着夫君惨白的脸色,小周后整了整衣裙说:“刘公公,我们走吧。”

    看着小周后远去的身影,李煜如万箭穿心,上一次小周后被赵光义后回来的情景在脑海中闪过。那赵光义哪里像一国之君,简直就是个禽兽,不,禽兽都不如。小周后洁白如玉的身体布满伤痕,精神更受了强烈刺激,夜晚常常惊恐地叫着醒来。这刚刚将息好了一些,那禽兽竟又伸出魔爪!上天啊,你为何这样待我们,赐给我们无比的荣华和幸福,又降给我们无比的耻辱和痛苦。这样无比巨大的反差,是人所能承受的吗?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李煜仍像槁木一样坐在石椅上,自小抚养李煜长大的乳母颤微微走了过来,轻声说:“主上,吃晚饭吧,老身又把饭菜热了一遍。

    李煜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摇了摇头。

    “主上”乳母痛惜地望着李煜。李煜性情温和,待人宽厚,待乳母似生母。乳母也视他为已生。

    李煜摆摆手。

    乳母无奈,颤微微地走了回去。

    夜深了,李煜仍呆呆地坐在石椅上。

    乳母再次颤微微地走了过来。

    “主上,夜深了,回屋睡觉吧。”

    李煜再次摆手拒绝。

    “夜深风凉,主上坐在石椅上会受病的。”乳母心疼地说。

    李煜只摆手。

    “主上若不回去,老身也在这里守候。”乳母坐在李煜身旁。

    “主上要想开些。主上一生下来就是重瞳,一只眼两个瞳仁;又是骈齿,两个前门牙合二为一。这是大富大贵的面相啊,周武王骈齿,楚霸王重瞳。”乳母张开有些漏风的嘴劝说着。

    李煜不吭声,心里想:楚霸王是重瞳,可他的命运并不好啊,四面楚歌,乌江自刎。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李煜终于开口了:

    “您老还是回去吧,您年过花甲,守在这里怎么受得了。”

    “主上不走老身就不走。老身是离不开主上的。”乳母抱住李煜的胳膊,哭了起来。

    “好吧,我们回去,回去。”李煜搀起乳母,扶着她走回室内。

    躺在床上,李煜却难以入眠。小周后受的悲惨情景闪电般在脑海中掠动,心脏则如在火热的铁釜中煎熬。当这煎熬达到最高温度时,他躺不住了,走下床来,拿起一条白色丝巾围在脖上,轻轻向楼上走去。

    走进楼上的一间小阁楼,李煜靠在窗前向南方遥望,可是窗外黑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虫子在“吱吱”地哀鸣。他摘下脖上的丝巾,摸到巾头上绣的一对梅花,把脸贴了上去。这丝巾是小周后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梅花是她自己亲手绣上去的。泪水如雨落在了梅花上。他用丝巾拭了拭泪水,吃力地爬到窗台上,把丝巾挂到房梁上打了个结。他把脖子套进丝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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