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c麋芳率领千骑突入兖州,虽然没发生什么激烈的冲突,但他们的到来还是对兖州的形势产生了重大影响。袁谭派出重兵四面围堵,围堵黑山军的包围圈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个重大缺口,于毒c苦酋趁机突出重围,转而向南进入陈留郡,四处掳掠。
功亏一篑,陈留郡一片骚然。
黑山军进入陈留,如蝗虫过境,迅速掳掠了封丘c平丘c小黄等县,然后又攻占了浚仪。此时,他们已经摆脱了窘境,不仅获得了粮草补给,而且进可攻,退可守,对酸枣的朱灵部形成了夹击之势,一旦形势不对,或者南下南入颍川,与在许县一带屯田的汝南黄巾会合,或者西进退入河南郡,向朱儁投诚。
比起袁谭c朱灵率领的大军,这些黑山军装备很简陋,甲胄不全,武器不精,战斗力很一般,遇到数量相等的对手基本不打,转身就跑。如果遇到落单的小股部队,就像疯狗一样冲上去咬,迅速把对手撕成碎片,然后又寻找下一个目标。
这也给袁谭c朱灵造成了极大的困扰,领教了流寇的难缠。这些黄巾军太能跑了,几乎一刻不停,而且没什么明显的目的性,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又向西,反正他们没什么辎重和负担,跑到哪儿抢到哪儿,有粮食就吃个撑,没粮食就饿两顿,实在跑不动了,就一头栽倒在地,等着被野狗吃,或者被同伴吃了。
何颙在军中两天,袁谭几乎没有闲下来的时候,人不解甲,马不卸鞍,连续作战,辛苦异常。难得有休息的时候,脱下来的战袍都被汗浸透了,一层层的盐霜。袁谭又黑又瘦,双眼布满血丝,却一声苦也不叫,在何颙面前时还特意表现出精神抖擞的样子。
这更让何颙心疼。
两天后,袁谭成功将那千余骑兵赶出了陈留,又与朱灵一起,将黑山军堵在了浚仪城里。但攻城不比野战,难度系数更高,而且有消息传来,朱儁的大军正在逼近,前锋孙策已经到达中牟,随时会接战。
袁谭对何颙说,我要去与孙策交锋,生死难料,请先生尽快起程,免受兵灾危及。
何颙应了。他再三关照袁谭不要逼匹夫之勇,要清楚大将的职责。袁谭感激不尽,将何颙送出百里,挥泪而别。何颙上了车,走出几百步远,见袁谭还站在路边遥遥相望,不舍离去,不禁泪流满面,对袁绍的安排更加愤慨。
这么好的继承人为什么要废掉?真是糊涂。
——
孙策脱下头盔,交给蒋钦,又挠了挠头,抠出一块油泥。几天连续行军,没时间洗头,他已经臭得能薰死自己。行军作战之苦,真不是人能够忍受的。相比之下,前世的大学军训简直是小儿科。
名将难为啊,有几个人能吃这样的苦,不如读几本书,拽几句子曰诗云,再呼朋引伴,炒作一下名声,然后三公并辟c五府共请,多风光啊。
五鹿坐在孙策对面,既敬且畏。他来往于浚仪和孙策的大营之间,一边是衣甲不全c难民一般的黑山军,一边是盔明甲亮c纪律严明的精锐,就算他再不懂兵事也知道这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黑山军要想和孙策较量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于毒c苦酋的伤亡怎么样?”
“伤亡接近两成,不过士气还好。”五鹿舔了舔嘴唇,说道:“我们过惯了苦日子,能活着就行。”
孙策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对五鹿的乖巧,他并不在乎。黑山军现在乖巧,是因为需要他去救命,等他们安全了,他们还会和以前一样嚣张。黑山军与汝南黄巾不一样,他们可以躲在太行山里,袁绍想赶尽杀绝没那么容易。这一次损失大,是因为他们太大意了,完全没料到公孙瓒会输给袁绍。
“我只有一万人,袁谭c朱灵有近四万人,众寡悬殊,我不能轻易进攻。”
五鹿明白孙策的意思。孙策已经实现他的承诺,将于毒c苦酋从袁谭c朱灵的嘴里捞了出来,现在该张燕实现承诺的时候了,否则孙策会看着于毒他们死在浚仪。
“将军有何吩咐?”
“我要见张燕。”
“这”
“我只见他本人,其他人没兴趣。”孙策打断了五鹿,很直接。“你们要想活下去,就得有活下去的价值,否则我没必要费这么大力气。”他向后靠在凭几上,将两只脚架在案上。蒋钦准备上前帮他脱靴,却被他拦住了。他也不说话,就看着五鹿。五鹿的脸抽搐了两下,对孙策对视了一会儿,见孙策一点让步的意思也没有,只得捏着鼻子,膝行上前,替孙策脱下了战靴。
浓烈的脚臭味喷涌而出,差点将五鹿薰吐了。五鹿强忍着愤怒和羞辱,又脱下了另一只靴子,才退了回去,低着头,一声不吭,牙齿却咬得咯咯响。
“这是接应于毒c苦酋跳出包围圈的报酬。”孙策又解下了湿透的足衣,扔在五鹿面前,看着被汗水泡得发白的脚,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想和你们做朋友,你们不把我当回事。今天你还有机会给我脱靴,下次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太行山是险,但你们躲得了一时,还能躲得了一世?”
五鹿倒吸一口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