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激,刚刚那位惊叫失态的公子哥简直是又羞又怒,接下来自然是拿出了吃奶的力气。于是,当他终于看到面前如山一般的麦垛终于为之一空的时候,整个人立刻累得虚脱到双膝跪地,纪九伸手去拖拽也没能把他扶起来。
不但他们,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纪九扶不起人,自己干脆也上前两步,不顾腌臜,直接蹲在了田埂上,犹如习惯如此的老农。倒是捡麦穗捡得又欢乐又喜气的三皇子和四皇子,跟着那几个还在收割捆扎的佃农屁股后,把篮子填了一小半,这才费劲地双手提着篮子回来。
这时候,兄弟俩也已经累得够呛。
勉强算是一回生两回熟,曾经背着吴氏下地过好几次的张寿看这一地残兵败将似的光景,却也不以为。他上前拨弄了一下三皇子和四皇子的篮子,随即就上前帮忙提起一个,因笑道:“好了,我们收割了多少麦子一时半会还统计不出来,但这些我们可以先带回去。”
朱莹也点点头道:“让小厨房烘干脱壳磨面,晚上说不定还能下面条吃。”
说到这里,她就笑吟吟地看着东倒西歪的纪九等人:“你们既然都来了,那就到赵园住一晚上,明日再跟着我们一块回去。”
说到这,她顿了一顿,这才似笑非笑地又添了一句:“不要再给我说什么惶恐,不好意思之类的废话。虽说三郎四郎不是什么天大的人物,跟我们出来那也是过了明路的,可要是让你们灰头土脸回去四处乱嚷嚷,天知道京城那边会胡说八道什么。”
朱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纪九等人还有什么可说的?当下只能讪讪答应到赵园做客。虽说有些被胁迫的成分,但每个人都知道,过去凭借他们的身份,跟着父母长辈也许有机会走进赵国公府或赵园,如果单单他们自个儿,那是肯定不可能的。
然而,等回程的时候,纪九方才发现,除却朱莹放下之前绑上的裙角,裙子上露出了一丝丝褶皱,张寿也好,三皇子四皇子也好,之前赫然都是一身布衣,极其朴素,此时那布衣有脏污,有划破,鞋子也都是泥,相形之下,他们来时鲜衣怒马,此时却形容狼狈。
不但他,其他三人也都发现了这一点,一时全都倍感尴尬。尤其是到了赵园,眼见刚刚他们见过的那个门房迎了出来,一看他们这装束就愣住了,他们就更觉得不自在了。
“赵园里和朱大哥他们身材差不多的备用衣衫有吗?去找几套出来,也好给他们替换替换。本来是踏青出游,结果却被我撵了下地学农,也算是难为他们了!”
张寿见朱莹立刻点头说有,随即打发了那门房进去叫人预备,他就又问道:“对了,稻香村那边的热水汤池,园子里其他地方有吗?看他们这样子,不洗刷洗刷也没法见人。”
“海淀这边没有温泉,倒是风景独好,所以我们赵园在内的各家园子也就只能费点事烧热水用了。”
朱莹说到这,就意味深长地扫了纪九等人一眼:“之前没想到这么多人来,所以只开了稻香村、暖香坞和秋爽斋这三处的浴堂,也别那么讲究了,让他们都到稻香村去好了。”
纪九很快就明白,所谓的“都到稻香村去好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在早一步脱光了下水的三皇子和四皇子四只眼睛瞪视下,他几乎是尴尬到极点的快速溜进浴池,紧跟着,他那满心抗拒的三个同伴就被阿六一一扔了进来,落水的时候还发出了巨大的水声,溅了他们满身热水,差点让他睁不开眼睛。
虽然这汤池很大,足可容纳二十个人有余,水温也刚刚好,可下水的三人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不但如此,等挣扎着爬起来之后,他们还是牙齿咯咯打颤,其中就有那位同样姓张的大块头。而听到三皇子和四皇子说出来的话,他连最后一丁点报复的心思都没了。
“阿六哥是父皇都很赞赏的人,所以听说指派了去教授莹莹姐姐的二哥武艺,朱二哥好几次鼻青脸肿你们还记得吗?就是给阿六哥打的!所以,千万不要和他做对!”
张大块头憋屈得脸都红了。他堂堂八尺男儿汉,整个国子监都没人比他更高,刚刚竟然毫无反抗之力就被扔了进来,这简直是耻大辱!
然而,眼见阿六悄然出去,他到底没敢说一个不字。直到隔壁传来了说话的声音,他才恼火地抱怨道:“就没有一点规矩吗?哪有这么多人这样共浴的?”
虽说他们平日在外头瞎胡混的时候,也有酒足饭饱,欲求满足后,包下个大浴池子好好泡一泡,松乏松乏,可那都是熟人!眼下这般裸裎相对的,却还有两个皇子,这叫什么事!
“我觉得挺好啊。”四皇子却满不在乎,“今天大家一块下地收割,亲近农事,既然一起吃过苦了,那么现在一块享享福,也是应该的?再说,又不是外人,我们都是半山堂的同学嘛,一起泡个澡算什么!”
见鬼的同学……一想到眼前这两个丁点大的皇子还确实是同学,还是考绩几次都压在自己头顶上的同学,张大块头和另外两个监生就忍不住一阵无力。可是,想到此次来见张寿的目的,见纪九竟然在那发呆,张大块头就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