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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并不是理由啊,倘若由得王彭祖多活几年,说不定他真变袁术第二了,然而既在正式扯旗前便为石勒所袭杀,晋朝就不可能宣布王氏一党为叛逆。

    因而温峤的理由是,崔毖守牧平州,并没有得到朝廷的正式允可,所以是“窃据”,他还勾结高句丽(事实上除了遭到慕容军进攻时被迫请援外,崔毖和高句丽政权一直是敌非友),不献贡赋(虽然位处海隅,又有羯贼阻路,但既然青州的海船可以航向平州,理论上崔毖是完全可以遣使到中原来的,即不献贡,也当朝礼),再加上横兵阻挠,不允许大司空入境,因此大司空才假天子之命而讨伐之。

    若在太平世道,刘琨这种行为完全不合制度,但在乱世之中,且有羯贼梗阻在其与朝廷之间,事可从权,理由就比较充分了。

    裴该听了温峤的解释,当即点头:“此言也有其理。既如此,泰真可随我入城,去觐见天子。”说着话一带马缰,直入洛阳西门。

    温峤愣在当地,多少有些手足无措。他原本跟这儿等着裴该,就是要探听裴该对洛中变乱的态度,揣测这位大司马是否有清洗朝廷,甚至于对付天子之意。谁想裴该上来就先质疑刘琨所为,随即带马而去,根本不给温峤再开口的机会。

    温泰真玲珑心窍,当然明白裴该如此作为的用意。质疑刘琨之逐崔毖,就是在暗示温峤两件事:其一,我跟刘越石一样,都是因形势所迫,不得不做某些事情;其二,倘若此际恶了我,我随时都可以帮崔毖撑腰,唆使朝廷宣布刘琨夺占平州为非法……说白了一句话:我这儿正烦着呢,别来惹我,且在洛阳烟尘静谧之前,我也不会向你温泰真透露丝毫信息。你老实跟着我进城就是了。

    裴该才刚进城,裴嶷便即乘马直追上来,随即凑近去,压低声音提醒裴该:“明公不宜往觐天子,还当以召见尚为先啊。”

    裴该诧异地瞥了裴嶷一眼:“是何理由?”

    裴嶷道:“既见天子,天子必问明公归洛,意欲何为,若止敷衍以申盛功之冤,则冤在何处啊?不如先召尚,询问调查结果,斥彼颟顸无能,复定黜陟,再奏天子为好。”

    你这会儿去见天子,除了打招呼我来了以外,你可跟他说什么哪?说我是为了裴丕之死而来的?裴丕遇害,自当由以尚省为首的朝廷相关机构来调查,你若认定他们拖延塞责,难以查明真相,不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那也需要先召尚来问个清楚明白,才好向天子弹劾彼等啊。如今尚所为,咱们手上只有二手资料,万一消息传递不实,那你在天子面前说话,腰杆子就不硬了。

    裴该想了一想,颔首道:“叔父所言有理。”便即止步,命人前往尚省传命,召唤尚前来西门营中接受质询。

    荀邃得着消息,当即按照荀组的指点,把祖纳推出去与裴该搭话。祖士言本来也是不想做出头鸟的,奈何荀道玄意志甚坚,并且说:“大司马率兵归洛,能不惧其威者,唯令弟骠骑大将军也。则诸尚中,唯君可恃令弟之力,不惧大司马之威。余人皆不能当此重任。”

    祖纳问道:“太尉品秩,尚在舍弟之上,为何不是仆射恃尊叔之力啊?”荀邃苦笑道:“今大司马为武夫所簇拥,太尉无兵,抑且年高,如何可以为恃啊?”连连鞠躬:“我等全都仰赖士言了,望勿推辞。”

    诸尚都担心这苦活儿落到自己头上来,因而也一起恳求祖纳,祖纳无耐之下,才只得苦着脸离省前往西门,去见裴该。

    但在他抵达之前,梁允倒是先期乘车来到西门,拜见裴该。当然啦,他不仅不作为尚省的代表,甚至于把自己身上的尚职衔,都全当放屁,一见面就反复说明,这段时间我病了啊,什么事情都不清楚……

    等到祖纳抵达,报名而入,梁允便即避过一旁,与裴嶷、裴诜、王贡等人密谈。祖纳见到裴该,才刚行过礼,裴该开口就问:“我兄于都中罹难,已近半月,为何不见朝廷旌表啊,是何道理?”

    一般情况下,朝臣因国事而殒身,是一定会给予旌表的,比如加官、进爵、荫其子孙之类。裴丕的情况虽然不好说是“殉国”,但他也确实是在执行公务期间丢的性命,勉强符合旌表的条件——那为什么没见尚省就此事颁发制呢?

    祖纳来时,便于如何与裴该对谈,折冲樽俎之间,做了相当程度的心理建设,拟下了好几条腹案,但没想到,裴该一开口便直入正题,并且拿“旌表”来做文章,这是祖士言始料所未及的,闻言不禁哑然。

    愣了一会儿,这才犹犹豫豫地说道:“裴右卫之罹难也,朝廷方在访查凶手,曲直未能明晰,是故不便旌表……”即便是在执行公务期间,倘若裴丕是因为自身原因——比方说急病,比方说私人恩怨——而挂掉的,那也不符合旌表的条件不是?

    裴该当即瞪眼斥问道:“既云为羯贼奸细所害,如何不便旌表?!”

    “这……为羯贼奸细所害云云,裴右卫遇害翌日,便即通报右卫军,奈何右卫军不肯接受……”

    “审讯若实,堂堂尚省如何倒要听右卫的意见?审讯若不实,难道国家重将于都中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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