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初冬的夜寒风刺骨, 阳台门稍微开了点儿,夜风冷飕飕地刮进来,屋里的温度骤然降了几分。
直到阳台门关上时, 方阳才对程桑桑说:“你未婚夫对你很体贴,难怪你一直念念不忘。”
面对别人对自己家未婚夫的夸赞, 程桑桑是来者不拒,应得比未婚夫本人还要痛快。
“嗯,当然。”她狐疑地看方阳一眼, 又笑着说:“你在这个时间点来我家找我单独谈话,该不会就是想夸一夸我的未婚夫吧?”
方阳摇首。
他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夹。
程桑桑认出是他文件柜里第一排的“红色病患”,登时讶异地张大了嘴巴:“这……”
方阳神色严肃,只听他语气认真地说:“我之所以单独找你谈, 是考虑到你未婚夫的感受。有些事情,当事人未必会愿意知道。我并不了解韩毅,但我了解你,而你是他的未婚妻。我选择将我知道的告诉你,剩下的就是你自己的选择,”他一顿,又说:“这个决定我思考了三天,作为心理医生与你朋友的身份,我挣扎犹豫了很久。但职业规定是死的,我想我选择说出来,也许你未婚夫不会觉得遗憾。”
程桑桑听得云里雾里,就跟今天的流浪汉老伯伯一样。
一层又一层的迷雾。
但她隐隐觉得,她离迷雾后面的真相越来越近了。
她郑重地说:“好。”
方阳打开了“红色病患”,文件夹是活页版,两指一捏,轻轻地分开。
他取出一页,递给了程桑桑,才说:“我第一次和你未婚夫吃饭的时候,觉得他眼熟,但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后来我一直在想,直到前几天才想了起来。”
他指着页面上的照片。
“就是这里。”
A4纸大小的页面上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记录了一次又一次的心理患者的咨询。而这一微微泛黄的页面上的记录里赫然有一张韩毅的照片,上面还有时间记录,是十年前的照片。
那会,程桑桑还不认识韩毅呢。
照片里的韩毅才二十二岁,有着青涩的脸孔,那会五官还没现在这么深邃,但举手投足间仍旧是满满的男xìng荷尔蒙。他在吴淞港口迎风而立,简洁的白衬衫展现出线条流畅的胳膊,他正督促着工人将集装箱的货物搬运到货轮上。
这张照片的中心人物离得太远,格局透露出一股子偷偷摸摸的意味。
程桑桑想起了慈心孤儿院李院长的话。
“……只是方先生的要求太难了,我们这里一来没有金典整个人,也没有任何记录,二来更加不可能找到被金典遗弃的孩子。后来方先生知道无望,这几年也没来过了。”
她心中微动,一个隐约的猜测浮现在脑海里。
她仍旧保持着冷静和逻辑,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韩毅是被金典遗弃的孩子?”
方阳颔首,却说:“但韩毅不是金典的孩子。”
程桑桑微怔,问:“什么意思?”
方阳说:“你知道金典为什么会找我父亲做心理咨询吗?他内心有一道过不去的坎,已经成了心魔,成年累月地折磨着他。他内疚又具有负罪感,甚至割腕自杀过。他因为一己之私毁了一个人的一生。金典以前是做生意的,在B市颇有名气,后来他的家业越做越大,但高利润往往与高风险离不开,后来他因为错误的决策,导致生意丢失,欠下巨债。”
方阳停顿了下,他打量了程桑桑一眼。
她一直很冷静,并未出现他想象中的情绪。
他继续说道:“……而在这个时候,他的妻子怀孕了。金典因为工作上的打击,一蹶不振,债主们也追着他跑,给予了他许多难堪。为了躲避债主,他带着妻子东躲西藏,后来金典带着妻子偷偷跑来了S市。金典的逃跑让其中一个债主愤怒不已,他妻子在即将临盆时被绑架了。”
程桑桑耐心地听着,问:“然后呢?”
方阳说:“金典去救他妻子了,结果自然而然是被抓住了。他们夫妻俩被关在一个仓库里。”
说到这里,方阳深吸来了一口气。
显然,他对于金典的做法是极其不齿的。
他说:“债主是个穷凶恶极的人,这是金典对我父亲所说的形容。没隔多久,那一位债主又绑来了一位孕fù,金典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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