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第(1/3)页
关灯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事业,将伯父接去奉养些时呢?此时出去发信,不知邮局开门也未?正寻思间,忽见老家人黄发在扫天井,见元荪站在堂屋门前闲看,忙赶过来悄问:“二爷怎起来这早?我打洗漱水去。”元荪问明邮局发快信要八点才开门,便自回房等候。一会黄发打来洗漱水,又问:“吃什点心,请二爷jiāo派。”元荪道:

    “此时还不想吃,等大老爷起来再说罢。”黄发道:“全家都睡得晚,起得晚,只老太爷一人早起,此时也许在楼上看书,点心由四小姐做,想已吃过,到九点便去孙家。要等大老爷起床那就早了。”元荪听说益甫已起,心想自从伯母死后,虽只半日夜的工夫已看出伯父年老,精神不能贯注,家规已远不似前谨肃,自大兄以下全家习干逸情,又住在这等繁华的都市,长此下去家运中兴只恐难望。想起自家盛时,感慨了一阵,独坐无聊,打算上楼陪伯父谈了二阵,谈到九点伯父走后再亲出发信,就便看看租界景物,吃些点心,回来也到了开饭时候。至多住上三五日,便起程往北京去,早见一点眉目早使老母放心,自己也省去愁急。主意打定便走上楼去。

    进门一看,益甫独坐窗前正在看书。四侄女蓉仙随侍在侧。见元荪上来,笑唤:

    “爷爷,二叔来了。”元荪上前请安,益甫命坐,笑道:“你火车上几夜没睡好,昨夜睡得又晚,怎这早就起来?”元有答说:“起早已惯,连日跋涉并不觉累。”益甫笑道:

    “我本不许他们晚起,只为住在天津,这等地方孙儿们在外做事应酬都在晚半天,由不得就要晚回来,晚睡自然晚起,来此不到一年渐渐全家都成了习惯。再说你大哥头一个不振作。我近来年老,精神照顾不到,只率睁只眼闭只眼由他们胡闹去。看来家运是日趋衰败,难再望好。昨晚留神看你言谈举止大有英发之相,天xìng更厚,如今只你一人可望成立,我能看得见看不见就难说了。”元荪闻言不敢回答,益甫随要带元苏同往孙家去见伯岳,蓉仙在旁chā口说:“爹爹昨晚说孙家今天请客呢。”益甫道:“那就明天去吧。”叫伯侄二人又谈了一阵家常,益甫随令下人雇车往孙家教书。

    元苏也跟着走出,先由顺旭街往南,到法租界梨栈走了一遍。彼时梨栈一带没有现在热闹,李直绳等公寓、合资建立的国民饭店不过正在垫土筑地基,附近全是空地,无什可看,又折回来,随便走了几条马路。因见时钟才只十点,回家吃饭尚早,起床未吃点心,觉着腹中饥饿,昨晚刚到,如在外间吃中饭恐少章说闲话,并且伯父走时又命厨房添菜,更不应在外边吃,打算买点现成吃食。元荪平时虽极大方,这次出门却因千里离家,前途茫茫,未谋到事以前钱用一个少一个,虽然京津颇多亲友世jiāo,听昨晚少章的活只管有为而发,但他本人便是一个先例,人心难测,北方亲友全是上辈关系,除伯父、姊丈以外许多皆未见过,究竟能否相助尚不可知。自己大学文凭没有得到,年纪又轻,怎能不加小心?对于自奉一层处处都打算盘,走过两处饭馆俱没敢进去,一意想买点烧饼包子吃,偏生初到不识路径,走了一阵反把路走迷,好容易找到日法jiāo界大马路上,两旁尽是银楼洋货以及日用各物的大店铺,有一两家饭馆气派更大,好在路已找到,车钱总算省下,一赌气想赶回家去,看吃饭早晚,能挨索xìng再挨一会,真要腹饥,便令下人去买两个烧饼油条也好。

    主意打定,正沿人行道往前紧走,侧转脸一看,所过之处是一家大饭店,门内走出那人正是津浦车中同伴陈伯坚,这才想起伯坚曾说在日租界德义楼下榻,与伯父家中邻近,出来只顾在路上想心事,竟会忘了寻他,客途知己,分外情亲,忙迎上前去问道:

    “这就是老大哥所说的德义楼?”伯坚笑道:“你看铁栅门上招牌不写着么?我也不知你会来,住的房恰巧临街,适才无意闲看,见你正由前面走来,定已走过,回头知你初到恐找不着,下来接你进去。老弟来得正好,今晚津浦车便往济南,我北京之行恐怕要等三五月后了。过午老弟不来还打算叫茶房去请呢。此时已十一点多,我们并去隔壁大菜间稍坐,就在那里吃中饭吧。”说罢拉了就走。元苏在路上已探出伯坚一半来历,知他京中权要颇多知好,虽是萍水相逢,将来到京,如处久了也许可以得他一点帮助,心中不无期待,人又那么热肠投缘,一听当晚便要分手,不禁黯然神怅。

    第一三章 倚宠进谗言 长舌可畏 伺机尽孝意 小心堪嘉

    伯坚引他到了大菜厅落座,先要了两瓶汽水,又问元荪饿不,元荪答说:“起来甚早,先吃一点也好。”伯坚道:“我昨晚打了一夜牌,三点才回饭店,刚起不多一会,只吃了一杯牛nǎi,肚子也发空,索xìng我们就吃吧。”随命伙计拿过菜单来看,二人都不吃牛ròu,各将菜唤好,又要了白兰地,二人且谈且吃。伯坚看出元荪惜别情殷,笑道:

    “人生聚散原本无定,我和老弟一见如故,情如昆弟,老天故弄狡桧,才期长聚,又赋离歌,固然使人扫兴,但我二人此别也只三五月光yīn,一晃便到,何足介意呢?”随又殷殷询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