麹义眼神一闪,狐疑地看着荀衍,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像孙策一样招揽颍川人,我哪有这资本?
“将军知道颍川四长吗?”
“听说过。”麹义有点明白荀衍想说什么了,却没有接荀衍的话题,嘴里反倒更加苦涩。
“韩文节就是颍川四长中的韩仲黄后人。将军虽与韩文节不睦,毕竟曾是他的旧部,如今到了他的故乡,有没有想过率众将去他的坟前祭拜一番?韩氏在颍川影响甚大,若能得他们支持,或可稍缓粮草之忧。”
麹义半天没说话。他当初可是背叛韩馥的,岂止是不睦这么简单,怎么可能会有韩馥坟前祭拜,那和请罪有什么区别?
荀衍向麹义靠了靠,盯着麹义的眼睛。“除了粮草,将军最担心是什么?”
麹义眯起眼睛,眼神如刀,面皮不受控制的抽搐着。他的部下有一半人是韩馥旧部,对袁绍逼死韩馥有怨言,对他这个曾经的叛徒也心怀不满。他虽然坐拥两万多人,却像是坐在积薪之上,随时可能引火烧身,一败涂地。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敢强攻阳翟,就是因为他清楚这些人不会全力以赴地战斗。
他也很苦恼,却一直找不到好的解决方法,只能威逼利诱,用一个接一个的胜利来巩固自己的实力。打了胜仗,有了战利品,才能笼络住部下,才能让袁绍离不开他。
现在,荀衍给了他一个机会。
荀衍这个建议的确让他很为难,但好处也很明显。只要他肯低头,去祭拜韩馥,不仅能得到韩氏支持,最头疼的粮草问题能有所缓解,有更多的时间和孙策周旋,还可以整合人心,与部下达成和解。这些人都是久经战阵的精锐,如果能消除相互之间的怨气,解开心结,万众一心,击败孙策的机会更大。更重要的是和汝颍系结盟,他以后就不是孤军奋战了。
好处很多,只要他肯低头。向韩馥赔罪的确很难,可是孙策切退了他的退路,生死关头,不容他不低头。荀衍在这时候提这个建议,摆明了就是知道他别无选择,只有俯首听命。
不过麹义也不傻,荀衍不仅是为了他着想,汝颍系也需要他的武力支持。所以他也不用完全听荀衍摆布,双方各取所需,谁也离不开谁。
“休若,恕我愚钝,若是主公问责,我该怎么解释?”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将军若能击败孙策,怎么解释都可以。将军如果打输了,怎么解释都没用。”荀衍胸有成竹。“主公一心一意要在浚仪筑堰蓄水,不能派一兵一卒南下增援,眼看着军粮将近,将军为了自救,事急从权,有何不可?若将军心有不安,衍不才,愿为将军代笔,向主公请示,想来主公一定会理解我等苦衷。”
麹义点了点头。这件事只能由荀衍出现,他一个字也不能说,否则就是授人以柄,自寻死路。
“那这件事就全权委托休若了。”
“愿为将军效劳。”荀衍心中欢喜。虽然知道麹义别无选择,但如此顺利的说服麹义还是出乎他的意料。由此可见,麹义虽然是武人,却知道轻重利害,并不是一个蠢人。有了麹义这位河北第一名将的支持,汝颍系就有和冀州系较量的实力了。当然,这还不是他们最想要的结果,等汝颍系真正掌握了兵权,他们才能真正扬眉吐气。
袁绍双手扶案,面色铁青,眼角不时地抽搐两下,一根白色的眉毛颤动着,特别刺眼。
荀衍的书信被攥成一团,扔在地上,滚到郭图的脚下。郭图变下腰,将书信捡了起来,细心的抚平,又送到袁绍面前。袁绍抬起眼皮,瞪了郭图一眼。
“你们商量好的?”
郭图摇摇头。“主公,这只是权宜之计,绝非预谋。”
“权宜之计?你觉得我会信?”袁绍冷笑一声。他才不相信郭图的鬼话。汝颍系都是人精,欠缺的只是兵权,为了掌握兵权,他们想了很多办法,尤其是最近,郭图甚至不惜触怒他,主动和袁谭联络。现在更好,荀衍居然和麹义结盟了,还要让麹义去祭拜韩馥。
“臣不敢奢望主公现在就能信,但主公迟早会信。”郭图不紧不慢地说道:“主公,休若此举的确有擅行其事的嫌疑,但他的本意还是为主公着想。麹义受制于粮食与将士离心,拥兵数万,却不敢攻坚拔锐,现在孙策本人又赶到战场,如果不解决这两个问题,他如何能取胜?”
袁绍喘着粗气,无言以对,但心里那团火却烧得更旺,烤得他五心烦躁。浚仪未下,他却被孙坚羞辱了一番。筑堰蓄水,堰还没筑成,扶乐、睢阳却传来消息,满宠、吕范也在筑堰,而且有水师战船进驻,看起来是打算用战船驰援浚仪城。这让他不敢掉以轻心,他可以征集到船,却没有能与孙策匹敌的水师。北人骑马,南人操舟,水师向来是南方人的长项。
在这种情况下,他的确抽不出兵力增援麹义,哪怕知道孙策就在颍川,哪怕知道这是击杀孙策的大好良机。一旦扶乐的水师赶到浚仪,将孙坚这头猛虎从浚仪城里接出来,切断了他的退路,他会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
可是看着麹义和汝颍系结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