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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到房间取来了笔墨纸砚,作起画来。我打开了窗户,画窗外的大雪天,却终究不能搬移到我的纸上,纸上的雪花永远都像黑色的柴火,我与它相看两生厌。

    此时我听到了敲门声,我急忙将画塞到床单下面,身子蜷曲在床上,盖上厚重的被子。认为没有什么不妥了,才说道:“进来。”

    我料想进来的不会是辟鬼阁的弟子,他们都晨练去了,进来的肯定是一个大人物。

    我没有想到的是,大人物大到竟然是辟鬼阁的阁主本人。我是依照舒婳枕下画卷而知晓,她的画技真的好,真人除了会说话,简直和画像一模一样。

    “女儿。”一道热切又沙哑的声线。

    “爹爹,你怎么来了?”我总觉得舒婳在画中与他亲密热情,肯定以父女相称,更何况他都叫我女儿了,我自然应该叫他爹爹。

    “七暮说你醒了,爹爹来看看你。”阁主走到我的面前,我前面才见过七暮的容颜,对老头子长相格外不感冒,再加上画中见过,无非杵了根拐杖,白胡子。于是,我闭上了眼睛。

    “嗯,醒了。”我说道。

    未了我又补充一句,“但是浑身上下乏力,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我怕让我作画,那就原形毕露了。

    阁主说:“那这两个月你就不要作画除鬼了,好好调养身子。”

    “嗯。”我应道。

    接下来的两个月,我非常娴熟的洞悉了整个身子,都和现代的我都比过胸了。我又将枕下画卷看了不下百遍,面对镜子练习各种情形下的体态表情。我能自信的说,除了舒婳一画不提的七暮,不会有人能看出我的端倪了。

    其余的时间我拼命的练习作画,我画所见的一切事物,桌子,茶几,床

    我不足千幅,也有百幅了,基本可以做到像模像样,自认为大概达到了舒婳十岁的绘画水平。

    但相比舒婳近年来有神韵的作品,相距甚远。两个月很快就要过去了,我却还火候不到,无奈只好在某天用手撞门板,用脚踹门槛,手脚都搞红了,非常逼真。我尖叫一声,泪眼汪汪,声称出门洗衣崴伤了手脚。

    阁主请上山的民间大夫被我用两个月来的所有作画给收买了。我颇感自豪,虽然水平和舒婳没法比,但是好歹可以入世人的眼。或许待我画尽人间恶鬼,可以卖画为生。

    就这样子,我又顺理成章的休养了半年。在此期间,我的床单下面已经塞不下作画,只能烧在火炭里面。可是我讨厌纸焚烧的味道,要知道不是烧一张两张,成百上千张纸烧下来肯定烧得乌烟瘴气,我不中毒c闷死就谢天谢地。

    所以我一般选择算准时间差,趁弟子们都晨练的时候去河边洗衣服,顺便将作画扔水里。

    这河就在山上,让我愈加觉得辟鬼阁是个风水宝地。一来地处山上,空气清新,二来山上还有河,有山有水,不就是个养老的好地方么?

    要说的是,七暮时常会拎一桶水来,供我在房间洗漱c洗衣,也不问问我手脚还能不能自己洗东西,就脸红的走了。

    想来也是,他总不可能伺候我沐浴更衣。在古代,男女之间可是规矩森严,我一个女子,手脚“受伤”,阁主都不安排弟子帮我洗衣服就可见一斑。

    男子,连女子的衣服都碰不得,可幸我手脚没有真的崴,不然我可能活生生臭死。

    一幅幅画下来,我渐渐发现我的手指非常的有天赋,时常能和我心灵相通似的描摹出会心的一笔。

    一转眼就是秋天。

    我真正接替了舒婳。许多下山除鬼的辟鬼阁弟子,在频繁有鬼作案的地区或阴气重的地区凭借直觉和考察,他们寻到鬼后,默默记下被鬼附身的容颜。然后他们回来告诉我,大半我都能画出来。

    我还在辟鬼阁的图书馆中明白了除鬼的道理。

    所谓鬼,原型不过是一团混沌c充满怨念的浊气,只有附身在凡人的上才能作案杀人。它们通过食噬人的精魂,不断的壮大自己,最后取代人类,其心可诛。而用武力除鬼会导致鬼和附身的一并死亡,只有我的画才能逼鬼脱离,鬼灰飞烟灭的同时,不伤分毫。

    所以寻到鬼,并且记录鬼所附的容貌,不打草惊蛇,让我作画才是上策。其余的除鬼之道,修为斗不斗的过鬼暂且不论,到底都会伤及无辜的。辟鬼阁作为备受尊重的第一除鬼门派,以济世救民为己任,自然推崇由我画鬼。

    故而我的日子过的还算忙碌。

    在此期间,我的一日三餐都是七暮送入我的闺房。我不明白到底应该和七暮维持什么样的关系,也不拒绝,也不迎合。

    后来实在按捺不住对七暮和舒婳的感情故事的浓烈好奇,每每面对他的温柔一次,我的好奇就加深一分。就像是心上面被打了结,总想要解开。

    我于是在某天七暮端来午饭后,叫住他:“七暮,我问你,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相识的吗?”

    我试探性的提问却不想引来七暮阴郁,他非常沉痛的说:“小姐不会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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