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纳托利亚东境,卡帕多西亚的东边泛起鱼肚白,青冥的天色里,休整了一夜的人和战马伴随战号的声音再次集结,朝东面的塞留斯军队展开了攻势,初升的晨阳自云间照下第一缕阳光,厮杀陡然爆发开来。
名为卡帕多西亚的原野上,标枪戳地倾斜,箭矢飞蝗落入双方阵地,层层叠叠的人浪犹如海潮汹涌,在高举的鹰旗和百夫长率领下结阵奔涌,歇斯底里的声音盖过了一切,三支组编的安纳托利亚军团,总计三万两千多人,在阵线接触的一百丈,脚步声陡然加快,发起了冲锋。
远远近近,对面延绵数里战线的是还能再战的七千西凉军,当中至少有两千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伤势,而左右摆开的是四十多头贵霜战象,由两千贵霜步卒护卫战象薄弱的腹部和四肢,组成屏障的后方,五千黑山骑全部列装,战马覆盖了四面盾牌躁动的刨着泥土,骑兵身披鳞甲,手持刀盾,静谧的等待。
“苏仁,叫弟兄们等会儿阵型紧密一点,还是照老规矩打,一旦挤进去,立刻结阵,把大秦人的阵型分离成数块,还有……要死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
“将军不说,弟兄们也知道该怎么做,大秦人说起厉害,但终究还是靠阵型推进,没了阵型,或者阵型摆不开,他们算个屁!”名叫苏仁的副将解下背后的汉剑,从最初的马贼、黑山贼头领,做过司马、校尉,一路过来,除了阎柔、牵招外,是黑山骑最有威望的老人了,大小厮杀百余场,他从未怕过。
阎柔牵着缰绳,看着他笑了笑:“战事关头,不可意气用事。”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
看似轻松的交谈却是有着沉重的味道。那黑山骑副将苏仁说到这里,前方陡然传来轰的声响,远远听去就像是山崩了一般,紧接着无数歇斯底里的声音都喊起来,他们视线前方的军阵,后面的西凉士兵不断挽弓朝天空抛射,也有一些用脚抵住地面死死撑着前面的人,张开嘴连连怒吼。
前方锋线上已经厮杀一片。
喊杀声如潮汐卷动,长矛如林刺来,挂出一片片血肉,人的怒吼声、惨叫声、金铁交击的一片片金鸣炸响,在人潮中剧烈沸腾。
标枪飞过人的头顶落去后方,带出血花的同时,长矛如林的锋线上,西凉士兵疯狂的朝对方抽刺,持着短剑大盾的重步冲来,无数的枪头、铁矛顶在盾牌、胸铠,角力般发出金属刮擦声,有的顺着刮擦落下,刺进没有覆盖甲叶的大腿,一名罗马重步惨叫着倒下,随即被自己后面的同伴踩踏在身上过去,盾牌再次撞击,郭汜一枪捅穿扑上来的敌人,下一秒,那名罗马步卒凶狠的吼叫,抓着钻入腹腔的枪柄奋力往前一挤,拖着一截肠子,顺着长枪冲了过去。
盾牌微降,郭汜直接弃了枪柄,拔刀就是一斩,直截了当的将那名罗马人脑袋平整的从脖子上砍了下来,鲜血喷涌,他嗓音嘶哑的呐喊:“西凉儿郎们,杀啊!”
他疯狂的大喊,能听到的不多,但依旧狂热的朝着对面推挤、劈砍,周围的西凉军士卒们也都在疯狂的朝锋线上推,金色灿烂的天光里,到处都是鲜血翻涌的地狱。
大半个原野,双方步卒、骑兵加起来上了四五万,将两军对阵的原野堆的全是人、马飞奔的身影。阵型两侧,高卢骑兵替换了努米底亚人,与色雷斯骑兵奔驰起来,想要冲击西凉军侧翼,被牢牢挡在了外面。
战马飞奔逼近,挽弓的骑士抬手斜斜向上,眸子里却映出一道粗长的黑影横扫而来,弦音颤响,箭矢脱手的瞬间,空气里响起惨叫的人声,色雷斯人从马背上高高掀飞出去,自他手中飞出去的铁箭呯的一声钉在战象覆盖的铁片上,随后弹开落下。
原野之上,大地都在震响。
两千覆甲的高卢骑兵横推而来,在色雷斯骑兵弓箭掩护下朝着锋线两翼的战象发起冲锋,极力到嘶哑的呐喊声里,如同雨点般冲入高大的铜墙铁壁之下,迎面,贵霜步卒如林的矛阵轰然踏出,刺在冲击而来的骑兵铁甲、战马细甲之上,枪锋刺破了甲胄,马匹悲鸣长嘶人立而起,有的直接在冲锋中,连人带马撞进密集的长矛,数支矛头钻进血肉、从背后穿出,将后背的鳞甲都顶了起来。一名包裹头巾的贵霜士兵咬紧牙关,手中长矛在冲击下弯曲,然后呯的一声折断,人在后仰倒下时,受伤的战马冲了进来,将地上的身体卷入蹄下。
浩浩荡荡的高卢骑兵撕破阵线,从战象脚边杀了过去,奔袭中有人中箭坠马,滚在地上。紧跟而至的同伴抬手一枪刺在没有覆甲的大象腹下,庞大的身躯在这一瞬间,高高扬起鼻子发出悲鸣,将背上的贵霜弓手掀了下来,身躯也跟着侧倒重重摔在地上,烟尘弥漫开来。侥幸未死的贵霜弓手从大象下面挣扎爬出,拔出腰间刀刃,摇摇晃晃站起来,满脸都是血迹,张着嘴,看到弥漫的烟尘里,到处都是骑兵横冲乱撞…….无数的撞击,有人倒下,也有战马倒下,溅开的猩红充斥了视野,随后,有骑兵挥舞长矛从他背后刺了过去,在灰尘之中倒了下去。
战场的厮杀响的更加频繁,传递讯息的斥候不断往来阵间与原野之上,罗马皇帝的王旗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