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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夏侯阀的权势,想要彻查此案,将真相大白天下,可谓易如反掌。可查出真相又如何?除了可以将谢添那个废物送进大牢外,根本改变不了夏侯嫣然是始作俑者这件事。反而会坐实她谋害亲夫的罪名,这可是《大玄律》十恶不赦的重罪之一。
难道还真要为了区区真相,将夏侯嫣然浸猪笼不成?所以此事的主动权完全在缉事府手上,只要缉事府就此打住,不再有下文,夏侯阀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断没有纠缠不放的道理。
夏侯霸心里那个憋屈啊,这十年来,就是初始帝都没让他吃过这种哑巴亏!
“主公,事已至此,还是想想如何善后吧。”这时候没人敢乱说话,只有朱秀衣可以把话说进夏侯霸的心里去。“以学生愚见,如果能让大小姐和那陆云速速成婚,定可将此事的不良影响减弱到最小。毕竟谁没年轻过?不过是小两口胡闹不知轻重罢了。”
“我才不会嫁给他!”夏侯嫣然还在不知轻重的说着。
“闭嘴,这没你说话的份儿!”夏侯霸狠狠瞪一眼孙女,指着夏侯不伤道:“把你闺女领回去,严加管教。不把《女训》倒背如流,不准出家门一步!”
“爷爷……”夏侯嫣然闻言大惊,她平日里最讨厌的就是那些三从四德的狗屁规矩。让她将《女训》倒背如流,还不如一刀杀了她来得痛快。
“闭嘴吧,孽障!”夏侯不伤狠狠拽了夏侯嫣然一把,拎小鸡似的提起她来就往外走。说起来他自己平日里小心谨慎,唯恐行差踏错一步,谁知一双儿女轮流让他颜面扫地,真是流年不利!
等夏侯不伤父女出去,夏侯霸深深叹息一声,平复下怒气,对朱秀衣道:“先生说的自然在理,可你岂会看不出,陆阀只怕是下决心要退婚了。”
“是啊,学生也担心会这样。但正因如此,这个婚,退不得。”朱秀衣神情笃定道:“退婚,会让我夏侯阀威信受损,阀主亲自定下的事情岂能推翻?相信陆阀也不会不明白其中利害。”
“嗯……”夏侯霸烦躁的摸着钢针般的胡须,缓缓点了点头。
“那就索性摆明车马,明天让大爷亲自登门道歉,再许给陆云和陆阀极大的好处,然后暗示下退婚的恶果。我想一得一失之间,他们应该会做出明智之选的。”朱秀衣说完,自己却苦笑起来道:“唉,为什么偏偏是陆阀?”
陆阀是八阀中最道学、最不识时务的一阀,若是换了谢阀、裴阀,哪怕是同样以诗立家的崔阀,他也有信心他们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唉,只能如此了。”夏侯霸烦闷的点点头:“陆信还在老夫门下当官,陆云选官也要老夫决定,那父子俩应该会考虑自己的前程吧。”
说完,夏侯霸吩咐夏侯不破道:“你明天一早,陪着你大哥一起去。”
“是。”夏侯不破一直保持缄默,这才点点头道:“待会儿我就跟大哥去合计合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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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很多人注定难眠,夏侯不伤就是其中之一。
他先训斥了儿女妻子一通,又跟夏侯不破合计了半夜,等到躺在榻上时,鼓楼已经敲了三更鼓了。
却依然辗转反侧,怎么都没法合眼。他索性也不睡了,坐在榻上运功开了。搬运了几个周天,见外头天色微白,夏侯不伤便唤丫鬟进来,服侍自己穿衣梳洗。
等他穿戴整齐,出门叫上夏侯不破时,坊门才刚刚打开。
两人上了马车,还没驶出坊门,就瞧见一辆陆阀的马车从外头径直驶入了夏侯阀。
“坏了。”夏侯不破从车帘缝中收回目光,无奈的看向夏侯不伤道:“肯定是陆信,咱们不用去了。”
“这才刚开坊门,他们是摸黑出来的吗?”夏侯不伤还有些不信,跳下马车沉声对来者道:“敢问尊驾何人?”
“下官陆修、陆信,拜见夏侯仆射。”那辆陆阀的马车上,下来了陆修和陆信,两人向夏侯不伤恭敬行礼,这下什么都不用说了……
夏侯不伤只觉两耳嗡嗡,强压住用日轮印轰杀两人的冲动,面色涨红做最后的努力道:“二位来的正好,某家正要去陆坊拜会,咱们不如过去贵坊说话?”
“已然到了贵坊,岂敢劳仆射尊驾?”陆信板着脸,丝毫不惧对方既是上官,又是大宗师的身份,一字一顿道:“再说犬子的庚帖还在贵坊,怎能让仆射再跑一趟?”
说着,他将那份写着夏侯嫣然、夏侯不伤、夏侯霸名字的大红色庚帖,当众双手奉上。
这一刻,寒风呼啸,长街上滴水成冰。零零星星的夏侯阀族人,就像是被冻住了身形一般,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居然敢退夏侯阀的婚?而且还是阀主为大小姐亲提的婚事?这姓陆的莫非得了失心疯不成?
夏侯不破郁闷的放下了车帘,不再看外头尴尬万状的大哥。他知道,陆信话一出口,庚帖一拿出来,夏侯不伤准备一晚上的歉词、威逼、利诱,全都只能永远的烂在肚子里了。
莫非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