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们同意在原有的基础上,把价格水平普遍降低10%……”
“……我们经过认真考虑,认为降低15%也是可以考虑的。”
“……20%?”
“我想,我们最多降价30%,否则我们就毫无利润可言了……”
“我得到的授权是,最多降价35%,如果超出这个限度,我们就不得不向贵方表示抱歉了……”
“如果你们还不满意,我们就无法谈下去了……”
“我们真的不谈了……”
“我们马上就走!”
谈判桌上,艾伯特、麦克斯温、施莱尔三人一步步地退让,不停地发出警告,声称无法接受更低的报价,然后又一而再、再而三地食言而肥。关于“马上就走”的话,他们仨都说了不止十次,但最终他们的臀部依然牢牢地粘在凳子上,表现出了无比的诚实。
“各位先生,我想我们没必要搞这种心理战术。大家都是明白人,应当知道靠谈判技巧是无法达成真正的合作的。”
冯啸辰悠悠地开口了。王振斌已经把谈判的权力交给了他,允许他自由地发挥。王振斌知道,自己在机关里呆的时间太长,与艾伯特等人这种商场老狐狸谈判是比较吃亏的,而冯啸辰是在企业工作的,日常做的就是与人斗智斗勇,经验丰富,让这只小狐狸来对付这群老狐狸,无疑是最佳选择。
当然,如果冯啸辰的作为违背了发计委的办事原则,王振斌是可以随时予以纠正的,毕竟他还是名义上的中方首席代表。
“昨天,我们已经邀请各位去参观过我们正在试车的长距离天然气压缩机,各位都是带着本公司的技术人员来的,对于我方压缩机的性能和质量,想必你们的技术人员已经做过详细的评估了,这个评估结果,我想我们双方都是心知肚明的吧?”冯啸辰说。
“不错,贵方在压缩机技术上的进步,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们相信,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贵方的压缩机完全可以在国际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艾伯特黑着脸应道。这种大家都明白的事情,的确不需要去玩什么花招,这个时候矢口否认对方的水平,除了浪费时间以及给对方留下一个自己很lobsp; 当然,艾伯特的话里也还是留着一些玄机的。他说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言下之意就是中方目前还无法完全地实现进口替代,中方还是需要进口压缩机的。
冯啸辰向艾伯特笑了笑,说:“谢谢艾伯特先生的鼓励。的确,各位想必也已经了解到了,我们自己生产的压缩机性能与各位所在的国际知名企业还有相当大的差距,而且在短时间内,我们也很难把产能提高到满足需要的程度。因此,我们与三位所在公司的合作态度是真诚的,我们需要得到你们的帮助。”
“这也是我们所希望的。”麦克斯温赶紧附和道。
冯啸辰继续说:“既然我们双方对于各自的情况都非常了解,那么在合作的过程中,就应当多一些真诚,少一些隐瞒。我方制造的压缩机虽然与贵方还存在着一些差距,但对于压缩机的制造成本,我们并非一无所知。我们尊重各位的利润诉求,但我们希望你们把利润水平控制在合理的范围内,而不是如现在这样,提出一个完全不合理的价格,这不是一种合作的态度。”
“冯先生,我想你对于我们的成本构成可能存在一些误解。一种产品的成本不能简单地以其制造成本来计算,而是要考虑到它的研发成本,还有制造过程中所发生的管理成本。我们正是在精确计算了各种成本之后,才以一个合理的利润水平向贵国政府提出了报价。……嗯,好吧,事实上这个价格也还是有一定商量余地的,我们刚才已经同意把报价在原有的水平上下调35%,这已经是我们能够做出的最大限度的让步了。”施莱尔说。
“真的是最大限度让步吗?”冯啸辰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施莱尔有些窘,他躲闪着冯啸辰的逼视,讷讷地说:“或许,还可以有5%左右的余地吧,但这样我们真的就没有利润了。”
“你们的研发成本在报价中占了多大比例?”冯啸辰问。
“这个……恕我们不方便透露。”
“那管理成本呢?”
“……”
“销售成本呢?”
“……”
“还有什么需要计算进去的成本吗?”
“……”
冯啸辰咄咄逼人,艾伯特等人哑口无言。所谓研发成本和管理成本分摊的问题,从理论上说是合理的,但经不起推敲。实在是他们前期报出来的价格与实际成本差别太大了,大到让他们难以自圆其说。
如果中方自己不会制造压缩机,那么冯啸辰这些问题就显得很可笑了,人家怎么回答你都找不出破绽。人家说加工一根轴需要100万,你能反驳吗?人家说设计一个阀门需要五年时间,花费过亿,你不服?中国以往从国外进口的设备,让人家赚到几倍甚至十几倍利润的情况并不罕见,说到底就是因为你不会,人家说啥都是对的。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中国人自己也会造压缩机,性能和三家跨国公司的压缩机差不多,人家知道加工一根轴